曾几何时,总有声音在心房叩问:义门陈分迁的291庄里,为何有一个庄名唤作“回归”?这“回归”二字,饱含着几许离别与渴望——“回”到哪里,“归”向何方?
要解开这个谜团,就得拨开历史的烟尘,回到那场惊天动地的分庄岁月里……
那是宋嘉祐七年(1062年)七月初三。在包拯、文彦博、范师道、吕诲等重臣的屡屡陈情之下,宋仁宗终于以“义门陈教化民风”为由,将一纸诏书,下达到了第十四任家长陈泰的手中。圣旨的金口玉言,宣告了一个庞大家族的离散。
然而,帝王之心绝非铁石,亦有体恤仓生的柔肠,诏书末尾,那几句“鸟兽有异巢之日,蜂茧有散处之时;物类犹然合离,人生岂可长群?”字字句句,道尽了聚散离合的自然之理。
圣旨下达后,江南西路转运使谢景初、郡牧吕诲、邑令穆恂、户曹刘献、湖口镇巡检范彬、会计使王大远等一众朝廷官员,车马萧萧,奉旨亲临义门,监护分析。
这场史无前例的分家,充满了皇权与宗法的交织。摆在家长陈泰和朝廷官员面前:一是分多少庄?二是分到哪里去?最后釆取了充满宿命的方法——将馈食堂那口象征同炊共食、凝聚家族魂魄的大锅,高高悬起于祠堂大梁,然后让它自由落下,摔成几片就分成几庄。
当291块碎片散落一地——这便是天意裁定的291庄。此外,先分的108庄,尊崇御赐的“知守宗、希公汝、才思彦、承延继”十二字真言、即敕封“十二郎”之位,再与家族内部拟定的“成先迁、升仁悦、大通琉”九字相配。成就了赫赫有名的108个“大庄”,随后,183个“小庄”又应运而生。
291庄分向何处?各庄如何取名?为此,“分家工作组”汇同陈氏家人,奔波于大江南北,南岭内外,最终确定分往72州郡的144个县。然后,他们与当地的州府县衙接洽,为即将迁徙的族人寻妥安置居所,买下可供耕作的山场田产。所以,后来那些庄名,便与各地的实际地名为主,带着泥土的温度。
公元1063年,阳春三月的暖风里,弥漫的却是离别的悲凉。历经332年、合家3900余口的庞大家族——义门陈氏,终于迎来了历史性悲壮的一刻。291庄的庄主,率领各自的家人,踏上了分迁的历程。
根掘陈峰会长多年的研究,揭示了一个令人心酸的细节:先分108庄的兄弟,当时多已不在人世,只能由后人代父、甚至代祖分家。传统认知里的兄弟分家,被义门陈作了无奈的变通。
从此,291庄义门陈氏如星火燎原,遍布长江两岸、东西南北。江南110庄,楚地接壤91庄,两直、川、浙、广、闽,因官置产者计90处,另外有奉旨市买的43处不在分庄之内。每一处迁徙地,门楣上都高悬着“义门世家”的匾额,那是他们共同的精神图腾。
然而,“回归庄”这个庄名,早在宋仁宗分庄的二十年前——北宋庆历四年(1044年)便已埋下伏笔,是义门陈分庄的前奏。
那时的义门陈早已名冠天下,人口已达3700余众,但盛世之下,暗藏危机:田畴有限,人丁日繁,“举家啜粥”竟成常态。为了族人的生存,家长陈泰忍痛决策,在湖北黄州(今黄冈)、江苏丹阳、湖南长沙、广东嘉应(今惠州)等地购置田产,将1400多名族人分迁他乡。临行前,家族殷殷嘱托:每年清明、冬至,务必派人回乡祭祖,互通音讯。最初几年,尚能维系,但关山阻隔、信息难通,误期失约渐成常态。无奈之下,家族只得允许他们在异乡建立小祠堂,每逢祭日,面朝德安老家的方向,遥寄哀思,以慰归心。
二十载光阴荏苒,异乡的泥土里已孕育了新一代的生命,然而,对故土的思念却如陈年老酒,愈久愈烈。于是,许多人拖家带口,沿着当年离去的路,又一步一步,风尘仆仆地回来了!为了给这些远行归来的倦鸟筑巢,家族在德安附近一处叫东冲的地方,用泥巴垒起了五百间简陋的草屋。被深情地命名为“回归院”。
当二十年后,那场由朝廷主持的分庄大幕拉开时,这些曾远徙又归来的血脉,再次踏上了前往当年安置地的路途。为了铭记这份跨越两代人、辗转千里的“归”与再“回”,他们的庄被唤作——“回归庄”。这去而复返,“归”而又“回”的历程,道尽了多少游子的辗转、多少故土的牵绊。
时至今天,回归庄的后裔在全国各地开枝散叶,人口接近100多万人。这庞大数字的背后,是100余万颗与故土相连的心——从故土出发,到异乡扎根;因思念而归;再为教化而往。无论走多远,“回归”两个字里,体现的不仅是地理坐标的回溯,更是灵魂对故土永不磨灭的朝圣。
02
车轮碾过晨曦,从武穴市启程,上沪渝高速,再转麻武高速。沿途的山峦、田野、村庄,在阳光的轻抚下,美得让人心醉。罗田、蕲春等县市在车窗外一一掠过,它们是鄂东大地上的明珠,承载着岁月的故事。
下高速后,沿着201省道直行,闻一多大道、安时大道的名字,透着浓厚的人文气息,不足两个小时,浠水县城已在眼前。
浠水,这个大别山怀抱、长江臂挽的千年古县,素有“水陆要冲、鄂东门户”之称,杜牧的逸兴、刘禹锡的朗吟、苏轼的浩叹,皆曾在此佳山秀水间沉淀为历史的回响。
此行,为访一人——回归庄宗亲联谊会会长陈云明。
初见陈云明,那温和的面容下,有着一种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与淡定。他的眼神舒展,目光如炬,沉稳、内敛的气场扑面而来。说话时,嗓音浑厚有力、字字落地生根,让人感受到男子汉顶天立地、不容置疑的笃定。果然,坊间流传的“三气”——义气、骨气和正气。在他身上具化为一种沉甸甸的质感。言谈之间,思路清晰,逻辑分明,每一句话都真诚坦荡,没有丝毫的虚伪与做作。我深知,能领导一个大家族的人,必定有着非凡的个性与智慧。
访谈从他血脉的源头流淌开来。身为回归庄掌舵人,翻阅族谱是他常做的功课。他说:“人生在世,要知道家史、明白来处,如同学生必修历史,不知国史何以爱国?不识家谱又如何敬祖?”
义门陈开基祖旺公,四世单传——机、感、兰、青公。青公生六子:伉、侍、仲、俛、伟、伸公,就是义门陈的六大房。回归庄属长房伉公一脉。伉公生五子:沂、经、泗、坦、贡。经公生密公。密公生二子:屺、岂。屺公生用公。用公生二子:公成、希成,公成公为回归庄分庄始祖。公成公原名胜时,号旻,被御封公成郎。始迁黄州府蕲水回归庄,也就是如今的浠水县关口镇蔡家桥。陈云明能将祖脉梳理得如此清晰,着实令人肃然起敬。
访谈正酣,不到一个小时,采访被铃声打断。电话是邻县团风宗亲陈华明会长打来的,事关回归庄家族要事,需要陈云明立即赶过去。“对不住了,老兄,我们一块过去,中午在那边吃饭,我让别人开车,路上继读,边走边聊。”片刻间,车子已停在楼下。此等雷厉风行的作风,就像政府部门处理紧急公务一般。这家族之舟的掌舵人,原来全凭一腔滚烫的情怀,在风雨中无偿领航。
车轮飞驰,不过一个时辰,我们便到了团风县回龙山镇华家大湾村陈家染铺湾。陈华明会长早已在农家乐准备好了香喷喷的饭菜。两位会长都是58岁的同龄人,一见面便有说不完的话。华明会长是村书记,今年刚退休。席间,觥筹交错,而我因不善饮酒,早早离席到隔壁房间休息,让他们商讨家族事务。
下午2点,一声召唤,陈华明会长引我出门,手指前方开阔处:“瞧,对面就是林家大湾,林彪元帅的故里。既然来了,就去看看。”没想到林家大湾近在咫尺,与华家大湾虽不是一个村,但同属回龙山镇,两湾隔河相望,鸡犬之声相闻,不过数百米之遥。驱车片刻,元帅故居已在眼前。
在林家大院军事展览馆内,元帅的蜡像栩栩如生,仿佛将我们带回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。墙上挂满了元帅的生平事迹和战争年代的画面,从红军时期到抗日战争,从辽沈、平津战役到挥师南下、迂回大西南,我们仿佛看到了元帅指挥若定的风采。平型关大捷后,1938年,林家大湾20多间房屋被侵华日军付之一炬,但林家大湾人始终不屈不挠,坚持抗日,先后有6人献出了宝贵的生命。
步入“帅门”,陈云明肃然俯身,三柱清香袅袅升起,在元帅坐像前萦绕。“元帅于中国革命功勋卓著,功过分明,理当祭奠。况且他母亲乃我义门陈回归庄之女,亦是前辈。”
我心头一震。循着陈华明会长所指望去,墙上照片中,北京福田公墓林氏双亲墓碑字迹赫然:“林陈氏夫人”、“林明清先生”。
“‘林陈氏夫人’,正是回归庄陈潭秋的姑姑。”陈云明道出渊源。
陈潭秋,这位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、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、中共“一大”代表、四十七岁便将生命祭献于信仰之火的先驱,是黄冈市黄州区陈策楼镇陈策楼村,义门陈五分人。
回归庄宗亲联谊会陈义祥秘书长,是长期研究义门陈文化的资深学者。我当即求证于他。他告诉我:回归庄有十一位兄弟分家,族人见面皆以“分”论亲,会问是“几分”的?比如,他和陈云明是四分的,陈华明和陈潭秋都是五分的,陈潭秋烈士的家谱,正是由他亲手修订……
这次意外的发现,让我感慨万千。
原来那隔河的青峦,那染血的屋基,那被战火灼烧过的土地,竟与义门陈后裔血脉同源。历史的长河在那一刻卷起惊心的浪花——百年前同一条根脉上结出的籽实,先后化作照亮暗夜的星火,又先后沉入历史的浩瀚,而更多的,则如眼前回归庄的两位会长,于烟火人间,默默守护着那条穿越烽烟、从未断流的血脉长河。亦如眼前的三缕青烟,缠绕着千年宗族历史的脉络,也缠绕着无法言说的家国沧桑……
03
1967年的春天,浠水县汪岗镇双祠村的上染铺湾,在一场春雨的润泽下,显得清亮而灵动。空气里浮动着青草与稻禾初生的气息——陈云明,就出生在这个美好的季节里。
彼时的上染铺湾,依旧保留着最质朴的乡村肌理。孩子们光着脚丫,在田埂上肆意追逐,炊烟在每家的房顶上升腾,邻里之间,端着饭碗相互串门,一声亲切的“吃饭了吗?”,让浓浓的烟火气,弥漫在每一寸的空气里。
陈云明的童年,浸润在温暖的氛围之中。他小时候未见过祖父,只能依偎在祖母身旁听着歌谣。母亲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,便是家的味道;父亲从供销社归来,捏在手心里的那几颗水果糖,便是童年里最珍贵的期待。
“我是陈胡公一百一十七世,回归庄三十四世。”陈云明说道。小时候的他,尚不明白“世系”二字背后所承载的厚重分量,直到后来,他在祠堂中,看到那块高悬的“忠孝节义”匾额,听老人们讲述“义门陈”那令人震撼的“百犬同槽”传奇,那一刻,他才渐渐领悟,自己血管中流淌的,不仅仅是义门陈氏的血脉,更是一份非凡的家族传承,是先辈们留下的精神财富。
父母养育了他们七个兄弟姐妹,他排行老六。父亲在供销社工作,身影里总带着一种温和的笃定。他记得父亲常说的话:“做人要守本分,做事要凭良心。”他曾亲眼目睹父亲如何顶风冒雨,为偏远山村的乡亲送去急需的农资;也曾看到父亲如何将自己抠下的粮票送给更艰难的同事;后来听老人们讲,1959年的大荒之年,父亲自己饿得十分虚弱,却把单位分给的一个馒头,分成两半送给两位饿得奄奄一息的老人,从而挽救了两条生命。这份善良与担当,如同一盏明灯,照亮了陈云明成长的道路。
母亲的身影,则是另一种坚韧的注脚。她用柔弱的肩膀,扛起了家庭栋梁的另一端。天光未启,她便已在菜畦间躬身忙碌;深夜,昏暗的煤油灯下,她飞针走线,七个孩子的四季衣裤,在无数次拆拆补补中传递着温暖。陈云明懂事早,心疼母亲的辛劳。每天早早起床,去拣猪粪、浇菜园;不上学时,就去砍柴、打猪草。他记得母亲腌制的小菜,味道鲜美,常引得四邻来讨。年幼的他曾不解,“自家种的菜,干嘛总给别人?”母亲停下手中的活计,目光温合却深长:“做人不能太小气,帮人一把,人家念着你的好,你自己心里也亮堂。这,就是积德。”
父母言传身教的“责任”与“善良”,都像一颗颗饱满的种子,落在了陈云明的心田,悄悄地生根发芽。
1984年的夏天,蝉鸣格外聒噪。这酷热的天气,却怎么也暖不了陈云明那颗冰冷的心。他的父亲曾在1966年因公伤做过开腹手术,1968年因手术伤口缝线问题再次住院,此后身体一直有恙。这次旧病复发,还没等他反应过来,便永远地离开了他们。那一瞬间,他的世界仿佛崩塌了。紧接着,母亲因多年的积劳成疾,一病不起,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。这个家,瞬间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。
年仅十几岁的他,初中未毕业。父亲去世不久,哥哥和姐姐先后分家、出嫁,各自组建了自己的小家。而他却肩负起照顾妹妹和母亲的重任,独自撑起了这个小家。
“爸爸不在,天塌了。”他躲在房外的老槐树下,第一次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。那是无助与悲伤的宣泄。但哭完之后,他毅然擦干眼泪,心中暗暗发誓,自己不能倒下,因为他是这个小家唯一的顶梁柱,是母亲和妹妹的希望。
命运总算留下一条窄缝。依据当时的政策,16岁的陈云明,可以接替父亲去供销社工作。踏入那扇大门,迎接他的并非清闲的柜台,而是饮食服务部学徒的起点。从白案揉面做包子、炸油条开始,到红案执勺、翻炒肉丝、炖煮煲汤中淬炼,五个月的光景,该学的他都掌握了。之后,他又到生产资料部担任保管员,负责化肥、种子、农药、煤油等物资的清点、发放。同时学会了做账和打算盘。他像是一块干涸的海绵,拼命吸收着所有能学到的知识和技能。
从整理货架到盘点货物,从接待顾客到下乡送货,每一个环节他都认真对待,一丝不苟。“那时候没想过苦,只想着好好干,让母亲高兴,把日子过好。”这份对家庭的责任和担当,支撑着他在艰难的生活中砥砺前行。
他坦言,供销社的十四载,教给他的远不止算账卖货的技艺,更是一部厚重的人生教科书。他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:有精打细算、锱铢必较的主妇,有豪爽仗义、不拘小节的庄稼汉,有落魄却不失尊严的老人……他在与这些人的相处中,学会了在坚持原则的同时体谅他人,在应对琐碎的日常里保持耐心,在利益面前坚守自己的底线。“顾客要的,不只是你手里的东西,是信任和踏实。”这份朴素的信念,从那时起,已成为他人生道路上的座右铭。
在那段跋涉的岁月里,他悄然收获了爱情的果实。一位名叫马俊香的姑娘走进了他的心里。她温柔娴静,兰心蕙质,以其贤德与坚韧,成为他风雨人生中最坚实的依傍。陈云明每每提及,言语间总是流淌着深沉的感激与爱意:“一个好男人的背后,总会站着一位默默分担的贤内助。老话说的在理,“‘种坏了庄稼一季子,娶个好媳妇一辈子。’”
他的话语,彰显了对家庭责任的同时,也增添了对妻子真挚的情感。如同稳固的磐石,无声诉说着:夫妻同心、家庭和睦,不仅是小家的基石,更是这人世间万千和谐的美景里,最温暖、最靓丽的一抹底色。
04
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,永不停歇。
九十年代末,供销社竟然解体了。当“下岗”这两个字,落在陈云明的心上时,他独自站在供销社的门口,久久徘徊,不愿离去。
这里,留存着他少年时为生活拼搏的挣扎,承载着他对父亲深深的思念,更见证了他一步步在这里站稳脚跟,努力生活的痕迹。如今,一切都将成为过去,他的心中满是迷茫与不舍,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残酷。
“不能这样坐以待毙,我得出去闯一闯!”经过内心的激烈挣扎,陈云明怀揣着仅有的积蓄,毅然决然地走进了浠水县城,踏上了未知的征程。
最初的日子,灶台是他的战场。他先是开了一年早点铺,每天天不亮,他就已经开始忙碌起来。揉面、做馅、蒸包子、炸油条,热气腾腾的早点摊,是他梦想起航的地方。虽然辛苦,但看着顾客们满足的笑容,他的心中便充满了动力。然而,生活的压力并没有因为他的努力而减轻。为了生计,他改行卖服装,每天在拥挤的市场中穿梭,与顾客讨价还价,只为了多卖出一件衣服。后来,他又开了家小餐馆,从此更加忙碌起来。每天天不亮就去采购新鲜的食材,深夜,当城市的喧嚣渐渐平息,他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家。
在餐馆的灶台前,他学会了“熬”。夏天,厨房就像一个巨大的蒸笼,炽热的高温让人难以忍受,汗水不停地顺着脊梁往下淌,很快就浸透了他的背心,但他依然坚守在灶台前,专注地烹饪每一道菜肴;冬天,洗菜的水冰冷刺骨,仿佛要将他的手冻僵。他只能默默忍受这一切。
就这样,餐馆在他的用心经营下,渐渐有了起色。然而,三年后,为了寻求更好的发展机会,他毅然将餐馆转给了别人,转身投入到煤炭生意中。山西大同乌金般的好煤,经他之手,从武汉码头装船运至浠水兰溪码头,再用货车拉回,供应给一些单位烧锅炉。
在经营煤炭生意的过程中,陈云明不仅展现出了出色的商业头脑,还十分注重人脉关系的维护。他为人真诚、豪爽,对待客户总是热情周到,尽心尽力地满足他们的需求。因此,他赢得了众多客户的信任与支持,生意也越来越红火。两年下来,他成功赚得了 200 多万元。这是他在商海拼搏中获得的第一桶金,也是对他努力与坚持的最好回报。
然而,命运总是充满了变数。两年后,铁路通到了浠水县城,煤炭运输变得更加便捷,竞争也日益激烈。他敏锐地意识到,这个生意已经很难再做下去了。于是,他果断地做出了决定,再次踏上了寻找新机遇的征程。
命运的转机,往往藏在细致的观察与不懈的坚持之中。陈云明看到县城里盖新房的人越来越多,那一座座高耸的塔吊林立在工地上,仿佛在向他诉说着新的机遇。“房地产说不定会是个不错的机会。”他在心中暗自思量。但他并没有贸然投入,而是深知要想在一个新的领域取得成功,必须先深入了解这个行业。于是,他放下身段,来到工地上打工,从最基础的搬砖、和泥做起,一步一个脚印地学习。他跟着老师傅认真学习看图纸、算工程量,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,遇到不懂的问题,就虚心向他人请教。
为了进一步提升自己的专业知识,他还拜了城建局质检站的人为老师,利用业余时间刻苦学习建筑知识。在老师的悉心指导下,他的专业水平得到了迅速提升,逐渐接了一些小型的工程做。那时做工程需要垫资,而水泥厂和砖厂用他的煤炭却没钱结算,于是,他只好自备建筑材料来承接工程。就这样,他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和不屈的精神,在建筑行业中摸爬滚打了四年,不仅积累了丰富的经验,也赚了不少钱,更重要的是,他彻底懂得了房地产行业的运作方式,为他日后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。
2005 年,他敏锐捕捉浠水河铁砂的商机,建球磨厂供应钢厂。当别人铩羽而归,他却小有斩获,直至环保利剑落下,才主动关停了相关业务。
2006年,靠着多年来积累的资金和经验,自己买下一块地皮,挂靠到别人公司,与房产局合作,联合开发了锦湖东区小区。
2008 年,他与别人合伙在北京成立了瑞城装璜装饰公司。本以为可以在这里大展宏图,然而,终因人事龃龉抽身而退。北京的风尘尚未掸尽,他便再启炉灶,与人联手开发新楼盘。
2019年,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降临。一家房地产公司开发的价值 4 个亿项目,因资金链断裂而申请破产。这家公司欠了陈云明 1500 万元,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。然而,他并没有被困难吓倒,而是勇敢地站了出来。当时经法院审理后,100 多位债权人一致同意他担任债权人会议主席,配合管理单位——功竟元律师事务所,共同托起这条沉船。
在这个关键时刻,陈云明毅然担起这千钧重担。他深知,这个项目不仅关系到自己和众多债权人的利益,也是事观社会的稳定。于是,他全身心地投入到项目的处理工作中,积极与各方沟通协调,努力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。在他的努力下,项目很快启动,恢复生产。这个由陈云明倾注全部心血与资源的高档小区,经过五年时间的精心建设,终于枯木逢春,成功建成。近千套住房已销售 70%,剩余 300 套住房还需等待房地产市场回暖,但他依然充满信心。
浠水县法院和政府相关部门,对陈云明给予了高度评价,认为他有责任感、有担当,在维护社会稳定,杜绝人员上访等方面起到了很好的作用。2012年,他被选为县人大代表,这不仅是对他个人能力的认可,更是对他社会责任感的褒奖。
陈云明早在 2011 年投资娱乐行业,利用自己 1300 多平方米的房子,在县城的闹市口,与朋友共同经营了一家“紫金城 KTV”。至今,这家 KTV 已运营了 14 年。在这里,他不仅收获了事业的成功,更收获了一份深厚的情谊。“这里的员工,从当初的小孩一直跟着我,现在他们结婚成家,又有了自己的小孩。尽管现在生意不好做,赚不到多少钱,但我也愿意为他们提供一个就业的平台。现在的工作不好找,各行各业都艰难,我希望能尽自己的一份力量,帮助他们度过难关。”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温暖与关怀,让人感受到了善良与担当。
从供销社下岗职工到房地产开发商,从煤炭商人到娱乐行业老板,陈云明的人生充满了传奇色彩。他在时代的浪潮中,始终保持着敏锐的洞察力和勇敢的探索精神,不断寻找着新的机遇和挑战。他用自己的坚持和努力,书写了一段属于自己的奋斗传奇,成为了无数人心中的榜样。他的故事告诉我们,无论生活中遇到多大的困难和挫折,只要我们勇敢面对,坚持不懈,就一定能够创造出属于自己的辉煌人生。
05
祠堂的青砖瓦顶上,总会落着一层时光的尘埃。
早在2017年之前,陈云明与家族的联结,就像祠堂古墙的爬山虎,不事张扬,却在岁月里悄悄蔓延。
那时的他,对家族事务更多是“默默支持”——电话那头传来家族需要捐款的声音,他从不问缘由,只一句“好,马上打过去”,汇款单便载着心意奔向故土;偶尔回村,脚步总会不由自主迈向祠堂,他会拿起扫帚,轻轻扫去院角的落叶,听晒太阳的老人念叨“公成公那时候的传说”……
“那时候就觉得,能帮就帮,没想过要挑头干事。”后来的日子里,他总这样说起当年的心境。觉得自己是个“粗人”,在商海里摸爬滚打的手,怕是握不住家族那些需要细心掂量的事务;常年为生计奔忙的脚步,未必踏得稳宗亲们期盼的节奏。
命运的叩门声,响在2017年清明节后的第二天。以老会长陈扬华为首的几位族老。鞋上沾着乡间的泥土,走进了他的家门,陈扬华布满老茧的手,紧紧握住陈云明:“云明啊,我们这把老骨头,挑不动啦!家族这条大船,得靠你这样的后生来掌舵。你是公成公的血脉,我们看着你从泥地里一步步闯出来,实诚、心善、有胆魄,大家都信你!”
陈云明怔住了,旋即斩钉截铁:“不行,绝对不行!这会长我当不了,也不会当!”任凭老人们苦口婆心,在他家从晨光熹微磨到暮色四合,他心中的壁垒仍坚如磐石。
五月端阳的第二天,老人们又来了。进门时手里提着自家包的粽子,艾叶里裹着不变的来意。“云明,就当帮我们这些老头子一个忙。”老会长的声音比上次更沙哑些,“家族不能散,规矩不能断啊。”陈云明照旧留他们吃饭,席间给老人添酒夹菜,话却说得更死:“几位长辈,会长一事免谈,要我捐款,绝不含糊。”老人们叹息着离去,背影在夕阳下拉得老长。
“七月流火”,蝉鸣把空气烤得发烫。陈云明刚换了家里的门窗,客厅也重新刷了墙,新漆的味道里,藏着日子翻新的气息。他推门要出去办事,却看见老会长他们抬着块红绸裹着的东西走来,步伐虽缓,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。红绸揭开,“义门精英”四个金字在阳光下亮得晃眼,上款写着“赠陈云明会长乔迁之喜”,下款是“回归庄宗亲联谊会”。
陈云明的脸一下子红了,不是热的,是急的。“大爷们啦,你们这是……”他搓着手,不知如何是好,“其一,我不是什么‘义门精英’;其二,我还没答应当会长啊。”
老会长却没接他的话,只是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,声音里带着豁出去的恳切:“云明,我们今天,也算是‘三顾茅庐’了。你要是不干,家族里真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样的人。到时候,全国回归庄的宗亲会笑话我们湖北没人才啊!”另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凑上前来,手里的拐杖在地上顿了顿:“云明,我们不求你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,只求你让义门陈的根,在子孙后代心里扎得更深些,更牢些……”
这话像一滴冷水落进滚油里,在陈云明心里炸开了。这时,妻子马俊香从屋里走出来,手里端着凉茶,招待客人。轻声却坚定地对他说:“云明,又不是让你当多大的官,说白了,就是让你为家族多吃亏、多付出、多担待,千万别再说不干;否则,对不起这些长辈,更对不起列祖列宗。再说,为家族办事,也是在为自己积福报。你干,我支持你!”
妻子的话像一缕清风,吹散了他心里的迷雾。那一刻,他注视着妻子的眼晴,读懂了超越无数个夜晚为自己熨烫衬衫的深情。他再看着老会长一班人被岁月刻满皱纹的脸、以及那不肯放弃的眼神,突然就懂了:是他们那被苍桑压弯的脊梁,撑起了家族的天空。所谓传承,从来不是袖手旁观,站在原地等待彩虹;而是迎着风雨,把前人的担子接过来。
那一刻,仿佛无数先祖的目光穿透时光,沉沉地落在他身上。陈云明深吸一口气,霍然起身,对着眼前这些老人们,深深弯下了腰:“好吧,这副担子,我陈云明……接了!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老会长紧绷如弦的脸上,皱纹瞬间舒展,那是一种千斤重担有托付的释然,是无言的欣慰,更是如大山般的信任。
陈云明坚持让老人们把那块牌匾带回,自认受之有愧。可老人们却正色道:“这牌匾出自祠堂,是我们在祖宗神位前焚香祷告后请出来的,承载着祠堂的庄严和神圣。上面有列祖列宗的英灵鉴证,拒收……于家运有碍阿!”
陈云明何尝不知,这哪里是一块牌匾,分明是整个家族的重托和期盼。他只提了一个要求:“先干一年试试,要是不行,再把担子交给别人。”他知道,家族事务,千头万绪,人心如渊。一旦踏上此途,便再无回头路可走;倘若半途而废,就像祠堂的柱子突然折弯,庄严的屋顶便有倾然而塌的风险。
如今,每当提起陈扬华老会长,陈云明眼中仍会泛起泪光。那位老人为家族耗尽了最后一滴心血——领头建起祠堂,让先祖有了安身之所;又建了三层楼的展览馆,让回归庄十一个支系都有了存放族谱、议事相聚的地方。为了这些事,他欠下几十万元的债,却从未在宗亲面前叹过一声苦,直到油尽灯枯。
虽然老会长已驾鹤西去,归于列祖列宗的星宿之间。然而,他的音容笑貌,他对家族那份深入骨髓的情怀,却始终萦绕在陈云明的心头,化作永不枯竭的源泉,汩汩流淌,支撑着他在传承的路上,负重前行。那“义门精英”的牌匾,不仅高悬厅堂,更深深烙进了他的血脉,成为他生命无法割舍的印记与信仰。
这或许就是传承的模样:前人将火把递过来,后人接住,再往前接力,让那点光亮,在岁月里越燃越旺,照亮家族走过的路,也照亮未来要去的方向。
06
接过那块沉甸甸的“义门精英”牌匾,陈云明的脚步踏上了未曾预料的征途。
首次代表老会长远赴河南孝昌,参加回归庄支系的颁谱仪式。他捏着别人代写的发言稿,字字句句都觉得滚烫。似乎每个笔画都在问他:你真的能读懂“家族”二字的涵义吗?
第二次去安徽金寨县燕子河,参加回归庄支系七分、九分新落成的祠堂典礼,发言稿依旧出自他人之手,可当他读到“感动、激动、触动、行动”八个字时,他终于彻悟,这血脉的召唤,注定要以双肩为舟,以行动为桨,方能渡过万重山,淌过千条河。有些路,一旦踏上,就容不得回头;有些责任,一旦接过来,就得用双脚踩出印子来。
从那天起,他跟着老会长踏上了寻访之路。说是“寻访”,其实是去触摸家族散落在大地上的脉搏。他们要去见那些散居在湖北、江西、安徽、河南等八个省的宗亲,听他们讲爷爷的爷爷的故事,看他们家里珍藏的泛黄族谱,把一颗颗分散的“陈氏心”重新串起来。目前还有贵州、四川、广东、湖南等地的宗亲,需要联系“回归”,毕竟分庄始祖公成公的墓地在稀水县。
绿皮火车的硬座硌得人骨头疼,乡镇小巴在山路上颠簸得像筛子,廉价旅馆的被单总带着一股潮味。可每当宗亲们推开院门,喊一声“家人来了”,端出冒着热气的茶水,所有风尘仆仆瞬间化作暖流。陈云明在无数宗亲家里吃过饭,他们杀鸡宰鸭,灶堂里的火光映亮淳朴的笑脸,满桌佳肴盛满深厚的情谊,“都是自家人,莫客气!”——这质朴的话语,听在心里格外温暖。原来家族的根脉,从未沉睡在泛黄的族谱里,而在这些滚烫的烟火气息里,它始终在每一颗跳动的、认祖归宗的心房深处搏动。
走的地方多了,话也渐渐多了。起初在家族会上发言,他还会紧张得手心冒汗,后来大小会议都是即席开口,脱稿讲来,字字都带着泥土一般的实在;宗亲微信群里的通知、倡议,也都是他亲自提笔。没有华丽辞藻,却总能说到人们的心坎里。妻子马俊香有时会打趣他:“你这会长当的,嘴皮子利索了,笔杆子也硬了。”他听了只是笑,心里却清楚,不是自己变能干了,而是家族的事牵着他往前走,逼着他长出新的筋骨。
2019年10月16日,天朗气清。回归庄祠堂前的空地上,两千多位宗亲从八个省份赶来,黑压压的人群像一片移动的森林。焚香祭祖的烟雾缭绕上升,三拜九叩的声响震得祠堂的柱子都在微微发颤。就在这神圣时刻,回归庄理事会正式成立,88位成员手挽着手站在祠堂前面,背影叠在一起,像一堵护着家族的院墙。
陈云明被推举为首届文化研究会会长。他站在台上,目光扫过台下无数殷切的面孔,刹那间仿佛时光倒流——那压在十六岁少年肩头的重担,又以更重的份量回到了他的肩头——只是此刻肩上承载的,是一个家族千年传承的璀璨!
同日,首届家风文化节如火如荼。稚嫩的童声将义门陈的古老故事唱成戏曲,德高望重的长者讲述“忠孝”箴言如金石坠地。当视频连线接通,海外游子含泪的面庞出现在屏幕上,当“我们是一家人”的歌声响彻云霄,陈云明的眼眶湿了。他悄悄别过脸,看着祠堂匾额上的“回归庄”三个字,他知道,这文化的薪火,点燃了;这条路,走对了。
随之而来的五年,是硬碰硬的攻坚岁月。修祠堂、续家谱、办文化节、扶助宗亲……桩桩件件都要花钱。陈云明与秘书长陈义祥,带着理事会成员,在宗亲群里振臂一呼:“有钱出钱,有力出力,为了我们共同的根。”
倡议如星火燎原:理事会成员以身作则,带头捐款,积极发动其他宗亲参与。在大家共同努力下,全国各地宗亲共捐款近200万元。每一笔都记在账本上,公示在宗亲群里,一分一厘都花在明处。
他们还清了建祠堂的老债,翻修了祖祠和纪念馆,修缮了两处祖墓;祠堂广场铺上了水泥,开通了祖祠外围环形道路;万年台拔地而起,逢年过节锣鼓喧天,唱不尽家族绵长;放生池碧波荡漾,池畔亭中,老人向孩童细数祖辈荣光;水毁的陈家庙浴火重生,先祖的香火于青烟袅袅中得以永恒。
新冠疫情来袭时,陈云明和陈义祥第一时间发动宗亲捐款,仅仅两天,捐款达10万元,通过朋友购买紧俏防疫物资,送到祠堂所在地,浠水县汪岗镇人民政府。他说:“家乡有难,我们岂能旁观?”
最令他心潮澎湃的,是那部《回归庄大成宗谱》。为求一字不谬、一脉无遗,他和陈义祥带领编委会成员,远去安徽、河南、湖北等地,踏遍上百村落,在破旧的老屋里翻找残谱,对着模糊的碑文一遍遍拓印,帮“寻根”多年的宗亲找寻自己的分支。当崭新的族谱整齐地摆在祠堂供桌上,油墨的芬芳与檀香的氤氲交织升腾,他仿佛听到了先祖们穿越时空的喟叹。
希望的种子,已向未来播撒——家族奖学金激励着陈氏后裔攀登书山。每年给考上名牌大学的优秀学子颁奖。望着领奖台上青春洋溢的脸庞,陈云明目光灼灼、语重心长:“希望你们以真才实学报效国家,不忘家族。永怀赤子之心,不负‘义门’荣光,做顶天立地的陈氏好儿郎!”
祠堂的灯火,不仅照亮祖先的来路,更将辉映子孙奔向星辰大海的征程。
夜深人静时,陈云明再读族谱,深切感到,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,不再是冰冷的汉字,而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——是老会长陈扬华佝偻着背建祠堂的身影,是河南宗亲端出的那碗热茶,是年轻人寄来的带着汗味的积蓄,是孩子们在文化节上唱的那句“我们是一家人”……
原来所谓传承,不过是让每个今天的故事,都能成为明天族谱里温暖的注脚;让每个普通人的坚守,都能在家族的年轮里,刻下清晰的印记。而他,只是那个推着年轮往前走的人,一步一步,走得踏实,走得沉稳。
07
2024年的春风,带着浠水河的薄雾,拂过回归庄祠堂的前檐。
始祖公成公九百年大祭的香火盘旋升起,第二届家风家规文化节的鼓乐声震彻云霄。祠堂广场上,来自天南海北的宗亲坐在一起,脸上的笑容比春日的阳光还要灿烂。120位理事会成员的身影,汇成一道信念的长城。他们胸前的红绸带在风里飘动,像一簇簇跳动的火苗。
当陈云明再次被推到台前,接过“会长”的聘书,指尖触到的不仅是宗亲们的热情,更是九年光阴沉淀下来的信任。九年,足够一棵树苗扎根土壤,足够一条河流绕过山弯,也足够一个人把家族的重量,从忐忑的肩头,稳稳扛进坚毅的心田。
“这九年,像翻越没有路的高山一样艰难。”他声音低沉,目光如炬。难的是耳边挥之不去的闲言碎语,难的是协调宗亲意见,常常在深夜的灯光下对着族谱发呆,烟灰缸里的烟头堆成了小山。
可值的是什么呢?是看着祠堂的门槛被越来越多的脚印磨得发亮,是听着宗亲群里“我们一起办文化节”的接龙声此起彼伏,是久违亲情里面萦绕着相见的期盼……
每次站在祠堂的院子里,望着门楣上“回归庄”三个鎏金大字,陈云明觉得自己像个园丁。他能做的,不过是为家族这棵大树松松土、浇浇水,除掉几棵碍眼的杂草。可只要这棵大树枝繁叶茂,能为路过的人遮挡风雨,能让栖息的鸟雀唱唱歌,就足够了。
他向来不爱张扬,可宗亲们的心里都有杆秤。秘书长陈义祥言语铿锵:“云明会长是位有大义、有侠骨的人。他用一颗大爱之心聚拢人心,以人格的光辉照亮前路。两任会长当下来,回归庄的变化,宗亲们都看在眼里,记在心里。”
副会长马忠红,这位陈家媳妇,最懂他当年的忐忑。“2017年他来家里,说起老会长们的重托,满心都是惶恐,怕误了家族大事。我先生鼓励他‘放手干’!这些年,庄里大小事,他事事过问,件件落地。家族建设、出钱出力,他冲在最前;远方亲人归家,他倾情相待,那份用心,暖了所有宗亲的心肠。”
“五分”支系的陈华明会长,话语质朴有力:“云明这人,爽快!不绕弯子,不耍心眼,为家族做事,钉是钉、铆是铆,甘愿吃亏。乐于奉献。这份实在,大家伙儿打心眼里服气!”
“为家族做事,我从未后悔。”回首九年会长路,陈云明目光沉静,虽然有辛苦,但也有欣慰。谈到未来,他心中蓝图已定:要将眼前这凝聚宗亲之魂的祠堂,修建一新,赋予它古韵悠长、特色鲜明的风格;要让信仰的磐石,在每一位宗亲心中生根;要让“义门陈”的精神之光,穿透岁月,温暖每一个散落天涯的家人。
“前路或许有荆棘,但我已备好步履。”陈云明的目光坚定。
站在祠堂门外,他仿佛看到了义门陈人当年身背族谱、怀铁离家,奔赴全国各地的场景,欣逢当今“文化兴国”的美好时代,在无数家族精英的感召之下,分散到海内外的义门陈后裔,也正扶老携幼,从四面八方,向各庄的宗祠“回归”,向德安义门陈祖地“回归”,不只是脚步上的趋向,更是心灵上的奔赴——
就像这向西而流的浠水河,绕过千道弯,闯过万重滩,最终会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,滚滚向前,生生不息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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